出了警局,米果直奔绿世界酒店。这个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要赶在十二点之前退房,否则又会多出一天的费用。她米果并不是没有地方住的人,没有那么多闲钱扔到酒店里。
虽然米果前一天并没有把东西留在房间里,但她退房之前还是决定再去看一眼那个窗户。高倍望远镜还放在自己的大包里。米果想,就看一眼,最后一眼。然后她就死心,不再靠近洪之鹤。
这个想法令她感觉既刺激又安心。当昨晚的险情已如梦境,她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危险之外。虽然危险仍然像磁场一般引诱着她的好奇心,但理智令她决定跟磁场保持距离。
一条街的距离,足够安全。窗帘后的望远镜镜头后面,足够安全。前提是,这是最后一次偷窥。
当米果怀着这样轻松的心情将望远镜架好,焦距调好之后,就在极短的瞬间,她的想法和心情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望远镜中的情景一如昨日:窗帘是打开的,房间里宽大的白色睡床上,坐着一个女人。仍然是一个背影,黑发白衣。女人的面前坐着洪之鹤。
正当米果的呼吸因为眼前的画面变得缓慢之时,心脏却突然狂跳起来。
因为她发现,画面是动的!
画面当然是动的,她看的不是照片,而是即时的影像。但是与昨天不同的是,那个白衣女人突然动了!昨天白衣女人不动的时候,即便洪之鹤一直是活动着的,但米果还是感觉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凝固感。所以,当白衣女人突然站起来,并且身体开始摇摆的时候,米果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
她为什么动了?为什么动了?米果目不转瞬地盯着白衣女人的时候,大脑犹如高速运转的机器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看到洪之鹤去拥抱那个女人。当他刚把女人抱住的时候,女人使劲挣脱开来,并推了洪之鹤一把。洪之鹤向后退了两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洪之鹤的表情似乎很激动,他的眼睛瞪得很圆,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
可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这个高倍望远镜只负责传递图像并不负责传递声音。着急的米果突然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是在远隔一条马路之后的望远镜后面而是像昨晚藏身于房间衣柜的话……
那样就可以听到洪之鹤在说什么了。甚至那个神秘的女人如果也在说话,她也能听到!
可是,这个想法又是多么的荒诞。昨晚米果真的在衣柜里藏身的时候,只听到洪之鹤喊了句“丹丹”便魂飞魄散,再讲两句就几乎崩溃。那个时候她急于脱身,她以为自己足够机智,让祝晓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得以逃脱。
所以,还是安安全全地站在望远镜后面比较好。
她看着那个女人抬起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的,那个女人是活的,是活的!昨天米果一度以为她死了。仅仅是因为她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吗?仅仅是因为米果没有听到锁着的衣柜里有任何生命迹象吗?可是……
米果又想起,她躲在房间门后时只听到洪之鹤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有洪之鹤进屋后打开那只衣柜的声音,以及离开前往衣柜里放回什么东西的声音。她记得自己清楚地听到布料与衣柜磨擦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放在柜底的声音。
这个女人到底是死是活?她是不是秦丹?失踪两年的秦丹?她怎么不转过身来?怎么不转身?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将米果猛然拉回现实,从窗前走到床边,从大包里掏出手机。
是一个自称是祝晓璇同事兼室友的陈梦发来的短信:璇子在不在你哪里?公司下午有场服装秀,却找不到她的人。
米果回复:璇子昨天晚上不是回去了吗?她回去之后还给我打了电话的。
陈梦回复短信很快:她是一早就出去的,手机都没拿。我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了你的号码,如果你见到她麻烦让她跟我联系。
米果回复“好的”,便收起了电话。
就是这时她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现在洪之鹤房间里的女人,是不是祝晓璇?
这样想的时候,米果忽然有了云开雾散的感觉。自己凭什么认为昨天的女人与今天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虽然她们都穿白衣服,但白衣服多了去了,比如祝晓璇昨天就穿着白衣服,而且昨天自己又送了她一件白裙子。梳披肩发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祝晓璇不就经常梳披肩发吗?
所以,昨天的那个“人”仍然是死的,今天的这个人就是活的了。秦丹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被洪之鹤藏在衣柜里……
想到这里,米果迅速回到窗前,刚才因为匆忙没有注意那个女人衣服的款式,现在她要看清楚了。
可是,只是因为接了陈梦几个短信,镜头里的情景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个白衣女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洪之鹤孤伶伶地站在房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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